江青在小靳庄的闹剧
作者:陈大斌
在1974年6月的“批林批孔”运动中,江青在天津市宝坻县小靳庄假借“评法批儒”之名,肆无忌惮地进行反党活动,种种丑行令人不齿。
作为新华社派出的随行记者,我事后曾经向社领导汇报过有关情况,也在一些朋友中“传播”过。
近年来,有些当年曾耳闻过此事的人建议我把当时的现场见闻写出来,让“文化大革命”历史中的小插曲被更多的人知道。
但当时对江青的活动没有公开报道,“内参”报道也不可能真实记述其事。所以现在要真实地还原历史本来的面貌,也非易事。
2003年夏天,在新华社天津分社的帮助下,我去天津访问了有关人员,查看了一些资料,又到小靳庄访问了当年的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等人,核实了有关史实,遂写下这篇追忆文字。
01
“批林批孔”:大做反党反革命文章
1974年新年伊始,“批林批孔”运动在全国展开。
这场运动是毛泽东发动的,早在1973年党的十大召开前后,毛泽东便多次提出,要把批判林彪同批判历史上的孔子和儒家、推崇法家联系起来。他说,林彪同国民党一样,都是“尊孔反法”的。
1974年1月,中共中央将供批判的小册子《林彪与孔孟之道》转发全党,一场“批林批孔”运动便在全国开展起来。
江青等人竭力利用这场运动大做反党反革命文章。1974年1月,江青赤膊上阵,在驻京部队和中央国家机关大会上动员“批林批孔”。她大放厥词,公然影射和攻击周恩来、叶剑英等中央领导,点名攻击一批中央及军队领导干部,还说中央有“很大的儒”,叫嚣要批“现在的儒”。同时大反所谓“复辟回潮”,树立“反潮流”典型,煽动揪斗老干部,批判斗争教育界、文化界的一批人。
在江青一伙的煽动下,一时间全国形势紧张起来。一些造反派又组织起联络站、上访团,拉山头、打派仗,有些人竟散布“不为错误路线生产”的口号,煽动停工停产,致使全国各地大乱,刚刚趋向稳定的政治局势和有所发展的国民经济又遭到严重破坏。
此时,“文化大革命”已经进行了8年,全党全国人心思定。江青等人的倒行逆施不得人心,我所在的新华社大多数人对江青的言行极为反感,对“批林批孔”采取消极应付甚至是抵制的态度。
当时我在新华社国内部农村组做新闻采编工作,也很不理解这场“批林批孔”运动。对江青等人的言行感到非常厌恶。让我感到高兴的是,这时国内部农村组派我和另一位青年记者到昔阳、大寨“蹲点”,为期一年。春节过后,我们便钻进太行山里,“蹲”了半年时间。
这年6月,我们来到太原新华社山西分社。分社的同志说,与其这样在一个地方死“蹲”下去,不如到各地走走看看。
6月中旬我们去了晋东南地区,参观了李顺达领导的平顺县西沟大队等老先进典型。
在平顺,我们听说闻名全国的林县“红旗渠”引的就是平顺境内的漳河水。林县属河南省,但与平顺山水相连。我们便请示新华社国内部农村组,要去林县看看“红旗渠”工程。农村组批准了我们的请求,并同意我们顺便从林县回京休整几天。我们两人从平顺翻过太行山来到河南林县,参观了“红旗渠”工程,于6月19日乘车回北京。
6月20日,我们到北京后,上午到新华社国内部农村组办公室与组里的同志们闲聊了一会儿,农村组组长谷峰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,通知我快去社总编室报到,有重要采访任务。
原来,新华社刚刚接到中央办公厅紧急通知,要求速派熟悉工业及农村的记者各两名,立即赶往天津。国内部决定,由国内部工业组派出两位大姐,而农村组就派了我与另一位青年同志。
穆青在办公室里见了我们四人,他什么任务也没有说,只是让我们马上出发,后勤部门的车已经在楼下待命。上午10时许,我们四人挤进一辆轿车赶赴天津。
我们不知道要到天津什么地方,司机也不熟悉天津市的道路,天津市有关人员与我们约定,一辆灰色的轿车在京津公路津郊某个桥头等待我们。
天津市来迎接我们的一位干部说,你们的车跟在我们后面走,至于上哪儿,去干什么,他没有说,我们也不便问。
后来,我们来到天津南郊一处有着很大院落的招待所。这时已经是午后,他安排我们吃了饭,住下来,并嘱咐我们,就在房间休息等待,不要外出。
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。不知道要我们来做什么,弄得如此神秘!一直等了整整一个下午,没有人理睬我们。
晚饭后才见到匆匆赶来的新华社天津分社社长朱波。他对我们说,江青几天前来到天津,主要是了解天津站工人“批林批孔”运动的情况,还要去农村听农民“评法批儒”。她通过中央办公厅让新华社派四名记者来,要搞天津工人、农民的“批林批孔”报道。
原来是这么回事!我心里好不懊恼!在太行山里“蹲”得好好的,谁让你出来看什么“红旗渠”?看就看吧,谁让你又跑回北京来?这不是自己往旋涡里跳吗?
1974年6月,江青在天津城乡的一系列活动和表演,是她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的一次严重的反党活动。
“批林批孔”运动开展起来之后,天津市市委领导中的一些人紧紧跟上,特别下力气组织力量研究“儒法斗争史”,鼓吹工农兵要当“评法批儒的主力军”。他们指定南开大学举办“儒法斗争史”学习班,为工厂企业开办“儒法斗争史”讲座。
在市委一些人的鼓动下,天津站组织工人参加,于当年5月编写出一部《儒法斗争简史讲稿》。
江青于6月16日得知这一情况,只隔了一天,即6月18日,就带上迟群、于会泳等亲信,以及北大清华写作班子(“梁效”)等急匆匆来到天津,声称要听取天津站工人的宣讲。
6月19日晚,江青在天津发表了“六一九讲话”,大讲“儒法斗争史”。她不懂装懂,胡拉乱扯,说“两千年来的儒法斗争,一直影响到现在,继续到现在,还会影响到今后”。她把从秦汉时期到八年抗日战争、三年解放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,统统歪曲为“儒法斗争史”,把党史上历次政治思想斗争全部归结为“儒法斗争”,把党和国家的各级领导干部都诬为“儒家”。
同时,江青宣布天津站是她的“点”,她要通过抓这个“点”,推动全国的“批林批孔”运动。在前后十几天的时间里,江青批发有关“批林批孔”的材料43件,总印数达78万份。
在抓天津站这个“点”的同时,江青还要抓一个农村的“点”。天津市委便向她推荐了宝坻县的一个大队——林亭口公社小靳庄大队。这个大队原为天津市委一位副书记抓的“农业学大寨”运动的先进典型。6月22日,江青在小靳庄当场宣布:小靳庄是我的“点”!
1974年6月到1976年8月,江青先后三次来到小靳庄,并派她的联络员进驻,派迟群等亲信多次到小靳庄活动,大肆进行反党活动,散布大量反党谬论,流毒全国。
我只经历了江青第一次到小靳庄的情形。
小靳庄大队当时只有101户,582人,地处宝坻县东部黄庄洼边缘,历史上是个多涝灾的穷地方。时任大队党支部书记的王作山是个老实厚道的基层干部。几年来,他带领全村社员大搞农田基本建设,年年冬天挖河泥垫耕地,口号是“河挖三尺,地高一寸”,提高了地力和抗涝水平,生产节节上升。全队以农业为主,除粮食作物外,还种植大蒜等经济作物,有数口鱼塘养鱼,集体经济和社员生活水平在当地属中等偏上水平。
另外小靳庄有一个突出的特点,那就是群众文化活动活跃。由于这里地处大洼边缘,土地少又易涝,所以历史上村民外出讨生活的人不少,“上京下卫”跑码头,在京津唐等大中城市里,从事理发、浴室服务等服务业的人不少。所以,不少人都见过“世面”,不像有的地方的农民见了生人不敢说话。小靳庄的男女老少大多敢说敢做,尤其热心文化活动。不少人能说会唱,会编顺口溜,敢于当众登台朗诵、演唱;村里有个评剧班子,能演整出的大戏,参加过天津市和宝坻县的会演,还得过奖;多年来一直是全县的文化活动先进典型。
02
“评法批儒”:篡党夺权野心毕露
我们新华社国内部农村组的两人于1974年6月21日中午赶到小靳庄。
当时正是麦收时节。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已经被召到天津,“领受”接待任务。大队长等在市、县委派来的干部的帮助下,找来几个能说会道的社员,抄书抄报凑稿子,准备“评法批儒”汇报会。一般社员忙着打扫卫生,修补道路,紧张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。
村民朴实善良,只知道江青是毛泽东主席的夫人,以对毛主席的一腔真情来准备迎接她的到来。我们走进村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紧张和兴奋。
江青于6月21日下午从天津出发,带领一大帮随从人员,乘火车到达宝坻,当天就吃住在专车上。
傍晚时分,江青要下车去“看看宝坻县城居民”,以展示她的“亲民”形象。她走进城边一处干部家属宿舍院,进了一位干部家属的门。女主人热情欢迎她,她也极力表示着“亲热”,拉着她的手说:“我要好好看看你的家,聊聊家常。”
刚坐下来,就有人悄悄地告诉她,这家女主人可能患过肝炎。江青立时变了脸,站起身来快步逃了出去,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。送客的主人在后边小跑着都赶不上她。江青逃也似的回到火车上后,再没下火车。
6月22日上午,江青从专列上下来,换乘汽车前往小靳庄。
从县城到小靳庄50里路,其中进小靳庄的几里河堤路为泥土路,夜间一场小雨把河堤路浇成一片泥泞。一大早市里调来几辆大型推土机,为江青开道,硬是把泥泞路面上的一层稀泥全部铲掉,再铺上一层干土,又压了一遍。这样,江青的车队才勉强开进小靳庄。
江青进村后就宣布要召开社员会,听农民“评法批儒”。会场就设在村头的小学校里。学校恰好放了收麦忙假,大队腾出所有教室和整个院落。主会场设在一个最大的教室里,江青及主要随行人员占去了一大半座位。村里除了几名主要干部外,只有几位社员代表参加,天津市和宝坻县来的许多干部只能在院子里旁听。
我被安排进了教室,自始至终参加了这次社员“评法批儒”汇报会,亲见亲闻了江青等人的丑恶表演。
上午10时许,小靳庄社员“评法批儒”汇报会开始,名义上是天津市市委主持,小靳庄农民唱主角,其实成了江青个人为所欲为的表演舞台。
首先,小靳庄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报告了大队基本情况,没说几句就被江青打断。她说今天是来听农民“评法批儒”的,其他的少说。可社员们的“评法批儒”发言,没有一个不被她中途打断,没有一个能按照自己准备的内容说完。
女社员周福兰发言,批判儒家提倡男尊女卑。可是她还没说上几句,江青就打断她的话,借题发挥起来:“男尊女卑处处存在,我们中央就不合理……他们都是大男子主义,到了掌握政权,都出来了,一把抓。”她叫嚣:“这回要改变。……女的要超过男的。”
显然,她说的“这回”,指的是正在筹备的四届全国人大关于国务院领导的人事安排,其篡党夺权的野心暴露无遗。
接着,江青攻击的矛头就更直接了,她问周福兰叫什么名字。周福兰告诉了她,江青喊道:“是周公的周,还是周礼的周?”
周福兰莫名其妙,说:“就是那个周呗。”
江青大声喊道:“我要造你的反!”
周福兰吓得一哆嗦。
江青接着喊道:“我不是造你的反,是造你名字的反。你的名字太封建了。”她要周福兰“马上改掉这个封建的名字”,说,“你就改成周抵周吧!”随后又改口说:“就叫周克周吧,用咱们这个‘周’,克他那个‘周’。”
江青的这些话使人很容易想到她要“克”的是哪个“周”。
之后,每个社员发言,江青都先给他们改名字。女社员于瑞芳刚报上姓名,江青就说,什么“瑞芳”,去掉那个“瑞”,就叫于芳。
女社员王淑贤一说出自己的名字,江青就嚷:“又淑又贤,不行!淑贤两字去掉,就叫王先!”
男青年王孝岐是个高中生,事先认真准备了发言稿,可是刚开始念稿子,江青就忍不住了,喊道:“什么孝岐,孝谁?孝什么?典型的封建意识!这个名字不行!以后你叫王灭孔!”
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叫李淑凤,江青把手一挥:“净是什么龙啊凤啊,改!就叫李树风!树立新风!”
江青不仅给社员改名字,就连天津市市委书记解学恭也被她改了名字。她说那个“恭”是温良恭俭让的“恭”,是封建主义的,儒家的思想,要改成“工人阶级”的“工”!“学工,向工人阶级学习嘛!”
江青除了随意改社员的名字之外,还有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丑行上演。女社员于瑞芳汇报之后,要唱一段京剧样板戏,她要唱的是《红灯记》中铁梅的一个唱段。刚开口就被江青叫停,她大声喊道:“你们知道吗?所有样板戏统统是我搞的!”转脸又喊随行的一位闻名全国的演李玉和的京剧男演员:“你来和她一起唱!”说着递给他一杯水。
那位演员接过来昂首挺胸一饮而尽,丢下杯子,高喊一声:“谢谢妈!”接着就唱起来:“临行喝妈一碗酒,浑身是胆雄赳赳……”
本来这是戏中的叫板道白和唱词,可是在这种场合,经过江青与他的如此“配合”,给人造成的感觉可就不那么美妙了。当场不少人瞠目结舌!事后有人问我此事确否。我说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千真万确!
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,社员的“评法批儒”汇报会结束,江青说她要去地里参加劳动,与社员一起割麦子。当时正值麦收时节,学校外不远处就有一块麦地,不少社员正在收割小麦。
江青在一伙人的簇拥下来到麦地里,拿过一把镰刀要割小麦。可是她既不会使镰刀,也抓不住麦棵,乱砍几下,一棵麦子也没有割下来。
其实她真实的目的并不是割麦,而是让随行的记者照相,老实的大队党支书王作山不解其意,怕她砍了自己的脚,忙上去帮她,结果挡住了镜头,江青很不高兴,一把推开了他,喊着:“你走开,别尽来帮倒忙!”
当时,宝坻县有两位全国闻名的下乡、回乡的女知识青年,一位叫侯隽,一位叫邢燕子。天津市市委和宝坻县委把她俩叫来见江青。
在麦地里,有人把两人带到江青面前,江青为了表示对两人的亲热,说,我早就熟悉你俩了,一直想念着你们啊!然后就从头上摘下一顶白草帽,说,今天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,这顶草帽是我1942年从延安撤退,跟随毛主席转战陕北时,从延安带出来的。多年来南征北战,一直跟随我。今天我送给你俩做个纪念。
听了这话,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她说的是真话吗?看那顶草帽,虽不知道是不是全新的,但那是一顶很精致的草编织帽,颜色雪白,帽顶帽边都十分整齐,一点也没有破损。延安时期是个极为艰苦的年代,会有这样高档精致的草帽吗?即使有,从延安撤退,一路辗转,战火硝烟,30余年过去了,还能保持如此崭新吗?再说,一顶草帽送给两个人,谁来戴呢?这不是在演戏吗?
赠毕草帽,江青向大队干部要一顶当地农民戴的芦苇秸编的“蘑菇帽”,她说她很喜欢农民的帽子,其实是想戴上照相。
可是接过王作山送来的那顶农民戴过的“蘑菇帽”之后,见上面满是汗渍,便不往头上戴,借口说“太小了,我不能戴”。接着又埋怨起侯隽说,你下地来也不戴个草帽?我看你也变成个小官僚了!
新的“蘑菇帽”还没买回来,江青已离开麦地,要到场院上“打场”去了。
在场院上,有人给她一把翻麦子的木杈,她扬了扬,让人照相。照完相转身又看见场上正晒着新打下的小麦,便说,这麦子多好呀!我要把你们的劳动果实带回去给毛主席尝尝。社员们忙去找了干净的口袋,装上10多斤小麦……
江青在场院上转了一圈,就宣布“收麦劳动”结束,她要吃午饭了。
这时,天津宾馆的工作人员早已在小学校里准备好了午餐。面包、菜、饮水和碗筷等用具都是从市里运来的。女服务员一律白衣黑裙,也全是天津宾馆来的。江青等人在一间教室里摆开餐桌,我们和工作人员便在院里树荫下吃饭。
午餐之后,江青要午休,说是要到社员家里去“同住”,村里事先已接到通知,早已选定大队会计王启恩家作为她的午休之处。王家人口少,房子宽敞,环境也较干净。县里村里前一天已派人帮王家来了个彻底大扫除。当天上午,天津宾馆的服务员又重新扫过大炕,屋里屋外全消了毒,炕上铺上宾馆的被褥枕头,服务员还用带来的深色窗帘遮住王家前后窗户。
王家和前后左右邻居养的狗和鸡鸭全被捉住送到别处暂管,以免发出叫声惊扰江青午休。
江青进去后,王家几口人全走出来在院子里等候。大队干部午饭也没吃,轮流在王家院门口为江青站岗放哨。这就是江青的与农民“同住”!
03
语重心长:纪登奎有胆有识
作为记者,那天中午我只吃了一块面包,就忙起来,生怕漏掉重要活动。
我跑到小学校里,只见迟群、刘庆棠等人正围着桌子起劲地甩扑克,没有一个人肯到村里走走,看看农村农家生活,去和农民说句话。
只有同来的中央政治局委员纪登奎没有午休,也没去打牌,他把小靳庄大队党支部书记王作山找来,两人蹲在村头小树林里说话。
王作山忙了一上午,情绪兴奋又紧张,满头大汗,也没工夫回家吃午饭。纪登奎说,我知道你没吃上饭,给你拿来个面包,还有西瓜,先垫垫吧!
见我来了,纪登奎说,记者同志也坐坐吧,咱们随便聊聊。那个中午,他们聊了一个多钟头。
先是王作山详细汇报了大队的生产情况,纪登奎也说了不少话。印象最深刻的是:今后小靳庄是江青抓的“点”了。你们的确有很多优点、长处,可作为农村,不管是谁的“点”,今后主要任务还是种好地。要踏踏实实学好大寨经验,继续兴修水利,搞好农田基本建设,发展生产。还说,生产上光种粮食不行,除了大蒜,可否种点棉花。搞好生产,发展经济,这是农村工作的根本。生产搞不上去,农民没饭吃,一切便无从谈起。
纪登奎
天津一行,使我第一次面对面地接触纪登奎。这次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:
一是这个中午他与王作山语重心长地谈话;
二是我听天津的同志说,1974年6月19日那天,江青在全市“评法批儒”大会上大放厥词之后,曾让纪登奎讲话,他当时只讲了短短的几句,大意是:
“毛主席曾经批评一些人不学中国历史,不知道自己的祖宗,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我的历史知识很少,但我不是毛主席批评的那种不以为耻、反以为荣的人。我是深以为耻的!今后要努力按照毛主席的教导,和大家一起努力学习历史知识。”
在那样的特殊年月里,那样的场合,当着不可一世的江青,他不投其所好,却讲出这样的一番话,应当说是有胆识的!
说到这里,还有一段有关纪登奎与小靳庄颇为有趣的插曲,不妨在此一说。
20世纪80年代初期,我参加了一次中央在京西宾馆召开的全国农村工作会议。有一天我刚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,回头一看,见国务院农业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吴象与纪登奎并肩走来。吴象见到我,就喊道,快来,我来介绍一下,这是纪登奎,现在来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任研究员。
自从被罢了中央政治局委员、国务院副总理职务之后,纪登奎已经几年未曾公开露面。不久前中央刚分配他做这项新的工作,这是他第一次以研究员的身份参加全国农村工作会议。
我上前与之握手、问候,回过头来,吴象又要向他介绍我。可没等吴象开口,纪登奎就打断了他,说:“你先别说,这位我认识,肯定认识!我们一块工作过。你让我想想……”他拍着脑袋,苦苦思索,却一时想不出来。我忙上前对他说:“是在小靳庄。”
他一听,使劲一拍大腿,哈哈大笑:“对了,对了!咱们在小靳庄一起工作过!你是新华社的,那天你们去了两位同志,那一位也是个年轻人,个子不矮。”
人们都说纪登奎没有官架子,记忆力特强,我这次真的见识了。我说:“你说得对,记得准!”
纪登奎哈哈笑着,拉起我的手,若有所思,走了几步,对我说道,那次在天津,江青简直是猖狂之极!在小靳庄又闹了个一塌糊涂!
我说,是的,那天你与他们截然不同。
纪登奎看了看吴象,又看了看我,说:“老陈,你说说那天的情况,说说我那天的表现怎么样?”
我想起当年的情景,尤其是树荫下他与王作山的谈话,由衷地说:“我很佩服那天你的谈话。江青他们在丑恶表演,搞阴谋,而你对王作山说了许多知心话,语重心长!”
纪登奎高兴地笑着,天真得像个孩童。
1975年6月22日下午3时许,江青睡了两个小时后起床,乘车离开了小靳庄。至此,江青一访小靳庄的闹剧落幕。
但这场连续剧还没有结束。这年9月,江青陪着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的夫人伊丽姆达二下小靳庄,又有许多丑恶表演,还弄出一种不土不洋的大袍子——“江青服”,一下子成了许多城市里时髦女性的“时装”。
1976年9月,毛泽东病重期间,江青又率领一帮亲信,三下小靳庄,猖狂进行反党活动,又演出许多丑行。
不过,后两次我都不在现场,虽有耳闻,没有亲见,期望现场亲见的人也能写出来。
【作者简介】陈大斌,出生于安徽淮北农村,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,新华社高级记者,《嘹望》周刊原总编辑,曾任全国青联常委、中国记协理事。
(摘自《百年潮》2007年第3期)
江青三到小靳庄
来源:《今晚报》
江青第三次来小靳庄是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一个月之后。8月28日凌晨2时30分,她乘专列火车到达天津车站,因为发生过地震,她住在专列上。下午4时,她在解学恭等陪同下来到小靳庄。
当年天津市受唐山大地震波及,造成严重损失。小靳庄的房屋损害也比较严重。江青来到了小靳庄社员的临时房屋同社员交谈,却并不谈论抗震救灾问题。
当见到经她改过名字的社员王灭孔时,竟怒形于色地说:“不仅要灭孔,还要灭邓!灭资、灭修、灭大国沙文主义!灭帝国主义!中国一定要灭孔!”
江青随后到街里和社员一起劳动了一会儿,帮助拆房传砖,做做样子。然后又到在小靳庄帮助建房的解放军某部九连,和战士一起烙饼,比划两下。
当晚八时,在小靳庄政治夜校前的场院上召开了座谈会。小靳庄党支部副书记和部分社员参加了座谈会。邢燕子、侯隽及司家庄、窦家桥的干部和宝坻县委部分常委也参加了座谈会。
江青这次来小靳庄同前两次大不相同。这次是在所谓“批邓、反击右倾翻案风”开展起来之后,是在毛主席病重之时,也是“四人帮”谋图篡党夺权的关键时刻。
“图穷匕首现”,江青在座谈会上连连插话,其狰狞面目暴露无遗。
江青说:“我有我的难处啊!”又插话说:“邓小平讲学小不学大,小靳庄是国家喂肥的,我可没说这个话。解学恭可以作证!……
江青说:“我被他们斗了两个月……”并对在座的人说:“这话可不要往外传。”
江青还说:“七、八、九,家家有,家家都受他的气哩!邓小平是造谣公司的总董事,也叫总经理……他要把迟群和小谢(谢静宜)打入十八层地狱,还有我……我不说了,一说就有气。”
提到邓小平组织路线时,江青别有用心地说:“他以落实政策为名,牛鬼蛇神他都拉……”
当继续汇报时,江青插话问:“三个小册子(指批林批孔材料)有没有?”
答:昨天迟群已送来了。
江青说:“是我派他们来的。你们没有就找他们要,就说我说的。我有一个时期不敢来……”
江青还听取了窦家桥、司家庄的汇报。江青依然不断插话。她说:
“邓小平在大寨会议上,把我们说得那么糟……他说我插他的话。我讲评论《水浒》,他说是说他,知道不知道?他斗我,跟在监狱里差不多,就是差低头,揪辫子。
他在主席那里告了我的状,是不是?主席就批我,批我(指自己的鼻子)不得了啊!他造我的谣,说我犯了错误,撤销一切职务,劳动改造,自杀了。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?……
(对记者)涉及到政治局的话,不能往外宣传,要守纪律。我是拿你们当亲人才对你们说的。”
当晚十点多钟,江青结束了这次访问。
她这次6个小时的小靳庄之行,显得更加胡言乱语,心怀叵测,狂躁不安,喜怒无常。这也许是“四人帮”覆灭之前的先兆吧。
- 上一篇:扬州白蚁防治所及中心-灭白蚁技巧及联系电话
- 下一篇:伦敦地铁因停电大规模停运
